孤高之鸟,翱翔至死。

 


  他看见男人的长发散在礁石上。



 

  某年某月某日他从梦里醒来,走出卧室却发现他同居的人不见踪影,房门打开,朴素的房间如同白纸,连床铺都没有躺过的痕迹。于是Samakichi自觉地下楼,推开通往海边的门。大海还在深蓝色的天鹅绒的夜幕之下沉眠,潮汐声荡彻在午夜的海边,一条碎裂在海上的光带宛如小路通往一轮皎洁而庞大的月,那个人身在月中,一动不动矗立着的身影令人想到变成石像的俄刻柏。



  他是在眺望远方的大海,还是思绪已经飘往某个遥远的地方,Samakechi不知,正如他们对彼此的印象都刻薄地停留在最初形成的时刻,他不了解Fukami,就如同那个人的名字一样,深深的海,以下掩藏着什么思绪他通通无法看清。片面的印象,他们永永远远胶着着,但是迟钝如他,也看得出来Fukami是深爱着某物的。

 

 

  是的,在“她”曾经存在的这片海,他们都被永永远远地锁在了这里,以一种异样的方式磨合着。Fukami留长发,用被时间改变的自己去悼念某一个人;他右眼留下了疤,而这伤疤将在未来无数的夜晚中铭记某一个人……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是相像的,但他们第一次找到共鸣却是在海之魔女的离去之后,这令人难堪。


  Samakichi每当Fukami站上礁石眺望远方时,总是可以透过眼前的他见到再次相见的他的模样。使魔眼中飘荡着一层海雾,厚厚的,了无光泽的,动作却仍然是那么凶残,那么拼命,仿佛杀戮是刻在他骨头里的一样。他既像濒死的活物回光返照一般奋起挣扎一通,又像一个疯子紧紧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他厮杀,猩红染着冰冷的海水,不要命一般地进攻,却不防御。Samakechi看见曾经自己的扭曲的自杀,他终于知道那个孤身一人的使魔在做什么——他想寻死,他想结束孤独的徘徊,可是却又不能到执念那边去,因为他所爱之人不生不死,将永远以明珠的姿态守卫这片碧蓝的大海。


  Fukami不眠不休站在那里不知多久,Samakichi知道他又被回忆拖往了过去。这他明白,他很清楚,因为他们都无可避免地共同沦落在一种哀伤之中,即使被四季如常的海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冲刷,淡去,但是在某些时候,悲伤仍然会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。于是Samakichi无言走上去与Fukani并肩,试图分担走一点使魔的伤痛。他们就像共享着同一块长在心头的瘤,你痛,我痛,这是他们唯一的共同之处。


 

  至于他们为什么站在一起,Samakichi把这视作孤独个体之间的共鸣。

  因为没有什么再可以失去了,所以他们肩并肩,只剩下彼此变质的仇恨,和一点而死而复生的感情。却已经犹如灰烬,那是不可燃的了。



  他们长久地肩并肩,在深夜的海岸边,左手贴着右手,以幸存者的身份,眺望远方。
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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